章一百七十八 新弩有成三百步 求战需得有力为(下) (第2/2页)
亲兵们不敢违命,只得乖乖照做。
重新走进大帐,帐中已经被收拾干净,新的案桌和小几重新摆放在原位,一切都是未经破坏的模样。
耶律欲隐叫来他的亲信大将们,对他们说道:“蓟州的马怀远疯了,他竟敢率领千骑来偷袭我大契丹的精锐游骑,还给我们带来如此严重的伤亡,简直应该被千刀万剐。只不过李从璟此举,看似是恼羞成怒的报复之举,是为夺回蓟州北境的控制权,但其深意如何,却不能不认真考量。这厮是个心眼极多且极度残暴的狼崽,不能不重视。如今我在蓟州安插的人手皆没了动静、回应,可想而知也遭受了一些麻烦,李从璟这回是有备而来,诸位姑且说说,李从璟意欲如何,我等又该如何应对?”
帐中当即有人说道:“李从璟狼子野心,马怀远不知天高地厚,唐军杀我游骑,夺我边境,不能不给予报复。末将建议,应该雷霆出兵,将马怀远这千骑屠了,不如此不足以消减我等心头之恨,不如此不足以安慰我军将士之心!”
“放你娘的屁!”积极请战的态度,并没有让这个将领得到耶律欲隐的赞赏,反而引来他的怒骂,“你那颗脑袋就是根臭木头,沾上了母羊的屎!你也不想想,李从璟派遣马怀远出击的目的尚不明确,后手也不明确,他此举是不是引蛇出洞,后面埋伏有重兵,也不明确,贸然出战,你是长了几颗脑袋?”
那人遭了骂,唯唯诺诺,不敢多言,低头退下。
耶律欲隐这一骂,让其他将领也不敢再轻易说话了。
见诸将无言,耶律欲隐又是一阵火大,“你们都是木头,都是饭桶吗?临战之际,只言片语都没有,连一个应敌之策都拿不出来,尔等是想被李从璟打上门来,坐看大军败亡吗?便因为尔等不是主帅,尔等便自认可以不为大军谋划?尔等心中还有无我这个主帅,还有无数万勇士的生命,心中还有无皇上的圣命?”
积极求战不行,消极不言也不行,诸将额头冷汗直冒,更加不知道该如何了。
不过耶律欲隐作为契丹军此次应对李从璟的主帅,本身才干不俗,他原本也就没指望眼前这些榆木脑袋能拿出什么有用之策,在发泄过情绪之后,他早已有了对敌之策,此时冷声说道:“李从璟既然遣马怀远北上出战,首先必须要弄清他的战略意图,而游骑遭受重创,这个亏不能不理。耶律格孟,你带领三千精骑,去会一会马怀远。记住,务求一击打痛马怀远,让他为先前的愚蠢行为付出代价,也要引出他背后,李从璟布置的后手!”
李从璟和耶律欲隐在拼命揣摩对方心思,以求以最稳妥最有效的方式排兵布阵,以求得接下来交战的胜利,那是他们作为战争金字塔顶尖的存在,应该做的事。而在金字塔的中间,身处马怀远这个位置的人,他能了解一些战局,但却无法了解全局,而对于他来说,全局或许没有那么重要,因为他只需要做好手中的事、眼前的事,去将他能掌握的那个部分做好,就可以了。
在率领千骑蓟州军,将蓟州北境的契丹游骑捕杀、驱逐之后,马怀远散出去的游骑,已能看到雁南契丹大军的前锋,这意味着两者之间的距离,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遥远。在这个距离上,两军随时有可能交战,激战随时有可能爆发,一个不慎,都会是胜负易手。
在倒水沟下,背山扎营的马怀远,很快接到游骑回报,契丹出动先锋精骑约莫三千,火速南下,向他们所在的位置扑过来。
经过前两日的长途奔袭,又在边境各个位置马不停蹄猎杀契丹游骑,虽然每每是以绝对优势兵力对敌,但激烈而紧凑的战事和奔走,还是让蓟州精骑不免疲乏。这也是马怀远在倒水沟扎营、稍作休息的缘由。
接到契丹军出击的消息时,蓟州精骑精力已经恢复的差不多,已能再战。但马怀远几乎是没有任何犹豫,在契丹先锋精骑还未到达危险距离的时候,就违背常理的下令全军后撤。
之所以说违背常理,是因为他这一撤,好不容易重新掌控的北境各军堡,又会完全暴露在契丹兵锋之下,他们连日来收复的土地,包括对边境的掌控权,又会重新落入契丹军手中。
但这是李从璟的命令,马怀远无从拒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