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千九百二五章 文官联合 (第1/2页)
人类在很多时候都是极其矛盾的,譬如对待恐惧事物,都是又害怕、又想看……
自汉朝以降,统治者们明白一个好的王朝必须尽力抑制死刑的数量,必须废除最残酷的肉刑。因此,隋朝制定了“五刑”:笞、杖、徒、流、死。
唐朝也采行这项系统,且律法所规定之刑罚有明显减轻,就连绞刑都甚少施为,多数为斩首,一刀一下彻底了断,又快又省事……
关于传说之中的“剐刑”,百姓只闻其名、未见其形,故而都蜂拥至承天门前,一边大声谴责如此刑罚之残酷,一边好奇的观看刽子手如何一刀一刀的将人身上的皮肉割干净。
一条条血肉从李思暕身上割下,一声声凄厉惨叫直冲云霄,围观的百姓们心惊胆战、瑟瑟发抖,却又津津有味,面对此等乱臣贼子,更是轰然叫好。
……
城楼之上,对坐饮茶的两人听着声声凄厉之极的惨叫入耳,以及百姓们议论纷纭、不断叫嚣,皆微微摇头。
杨师道叹气:“孟子或许是错的,我素来不认同荀子之观点,但此时观之,却未必没有道理啊。”
这话自然指的是孟子“性本善”之说法。
孟子说“性善”,因为人皆有恻隐之心,“恻隐之心,仁之端也;羞恶之心,义之端也;辞让之心,礼之端也;是非之心,智之端也”。
荀子则不然,他说“性恶”,人之本性与野兽无异,皆趋利而避害,而凡是好的、有价值的东西,都需要通过努力而获取,而这种努力即是“善”,所以人性需要教养才会“善”,“善”是需要学习才能得来的,“人性之恶明矣,其善者伪也”。
现在城楼下那些观刑的寻常百姓,见残酷之法却津津乐道、群起而哄然,何曾有恻隐之心?
房俊给他斟茶,缓缓道:“无善无恶心之体,有善有恶意之动,知善知恶是良知,为善去恶是格物……人性之善或恶其实并不重要,重要的是要认知什么是善、什么是恶,并且去做善事、杜绝恶事,此之为‘知行合一’也。”
当他搬出华夏五千年唯二之圣人“知行合一”学说,顿时震得杨师道惊诧莫名而又醍醐灌顶!
“无善无恶心之体,有善有恶意之动,知善知恶是良知,为善去恶是格物……知行合一,知行合一!”
杨师道激动地白胡子直颤,一把抓住房俊手掌,满脸潮红:“闻君一语,得窥大道矣!好一个‘知行合一’,二郎此番见解或可比肩孔孟,天下奇才!”
“咳咳!”
房俊虽然“借鉴”了不少诗词歌赋,可当下堂而皇之的“引用”王明阳之学说使得杨师道震惊失色,仍旧感到尴尬。
赶紧岔开话题:“以我之见,割上几刀便终止行刑吧,回头您去劝谏陛下一番,做出一个姿态震慑人心已经足够,若当真将人凌迟致死,恐怕一个‘暴君’的骂名是无论如何也不能洗脱了。”
城楼下观刑的百姓一致叫好,认为乱臣贼子就该处以极刑,陛下杀伐果断堪称一代明君……但他们说了不算。
话语权是掌握在士人阶级手中的,谁是士人阶级?便是当下的朝廷官员、世家门阀,这些人面对“剐刑”横空出世尽皆战战兢兢、兔死狐悲,唯恐有朝一日这般酷刑施展至自己身上,必然是要强烈反对的。
李承乾现在越是极力施为、压制一众反对之声,将来所遭受的反噬就会越大。
杨师道无奈:“我已老朽,陛下之所以启用我镇守承天门,无外乎一个‘忠’字而已,忠肝义胆、大公无私,也就意味着孤臣独士、无所羽翼,需要冲锋陷阵、向死而生的时候念着忠臣,可谁又会去听忠臣的话呢?忠言逆耳啊!”
君王所忌惮者从来都不会是忠臣,因为忠臣只需一句话便可奋不顾身、赴汤蹈火,又何须去笼络、怀柔呢?
唯有那些深受陛下忌惮之臣,陛下才会听他们的话。
房俊默然片刻,笑道:“安德郡公才智超卓、见解精辟,在下深受启发。不过‘剐刑’到底有伤天和,朝野上下忠贞之士自然不会作壁上观,只不过大家不敢捋陛下之虎须,或许需要有一人站在前边遮挡风雨,大家才会奋勇跟随。”
杨师道无语:“这是让老夫打头阵,去承受陛下之怒火?”
房俊恭恭敬敬斟茶,神情谦和:“忠臣自然是有分量的,或许未必能劝谏君王,却一定是中流砥柱。您既然自诩忠臣,自然是要大公无私、无所畏惧,毕竟陛下之怒火也不是谁都能承受得起。”
(本章未完,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)